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6 章

關燈
太後又找到了鬧事的由頭,整日嚷鬧自己動了真氣,傷了身體。一日裏傳喚太醫就要七八次,一會兒頭暈要死,一會兒胸悶要死,一會心慌要死,一會動彈不得要死。總之嚷嚷著自己要死,卻也不見真的有要死的跡象。倒是把太醫白天黑夜的折騰的團團轉。

費太後為了突出自己的身份,專要太醫挑名貴藥材下方子,越是鳳毛麟角不可得的越是好。太醫看出太後病不在身上,而是心裏,也就依著她下藥。太醫院十個藥罐子裏有八九個是在為她熬藥,但熬好了十碗有八九碗棄之不喝。

太後宮裏七八趟的來催促藥快些,太後身子不好等著吃藥。好不容易熬好送去,又不肯喝了。可惜千辛萬苦尋覓到名貴藥材統統都暴殄天物。尤其是含藜小產以後,費太後見祁淳賞賜了許多補品,更加憤憤不平,不甘心孫子媳婦比自己多享福,病的更加重,一病就是小半年,但仍舊沒有要好的打算。

娍慈最是討厭費太後這個愚傻跋扈的老太太。但是到底自己聶家和她有斷不開的聯系,只得強忍著定時入宮探病。

入冬後還沒有下雪,清晨青石板路上結著一層淡淡的清霜。梅花還沒到開的時候,婆娑錯節的枝條上接著一個一個白花苞,花蒂處泛著淡淡的嫩綠。娍慈從天頤宮裏出來深深的舒了口氣,終於完成了厭煩的探訪,心裏一陣輕松。

透過梅花枝她隱隱見到一個穿白色鬥篷的身影。這身影好熟悉,莫非是他嗎?娍慈心裏又波瀾起伏起來,躡手躡腳的到梅樹前立住腳,果然是他,冬天裏顯得更加清削。過去在宮裏住著似乎也不常遇到他,自從心裏有些想法後反倒總是能遇到,莫非也是天意。

她只是輕松而愉悅的欣賞著他美麗的影子漸漸的消失,隔著梅花枝他的影子就好像一直行走在梅林裏,不過越來越小了。

突然間他轉過頭來,梅樹的枝條並不是很密,一眼就可以看見樹後立著一個穿青色鬥篷的身影。

娍慈被嚇的不輕,臉上馬上熱辣辣的,不用想自己現在的臉要多紅就有多紅。這人背後長了眼睛不成,每次偷看他怎麽都會被發現。她此刻頭腦是空白的,只是傻傻的立在那裏。

“看我幹嘛?”

因為離的有些遠,他對她說話的聲音很大。她慌張起來,深宮內苑,這樣大喊大叫被人聽到怎麽辦?

“我才沒有。”她心裏嫌他喊出來,自己卻也脫口而出的向他喊話。

皙魚滿不在意的笑了笑,轉頭離開,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天地又恢覆了最初的靜寂,清霜,梅花,兩個清傲的身影。

娍慈沒有離開,仍舊望著他,直到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還是留戀的望著那條清霜小路,上面印著他的腳印。

“這大冷的天,姑娘怎麽還在這站著。”

木樨去給她取落下的手帕,回來走到這裏見她看著梅花發呆。

娍慈如夢初醒,望著梅花傻笑道:“沒什麽,這梅花真好看。”

“家裏花園裏多得是,也沒見看傻了呀。”

娍慈也不回答,只是傻傻的笑。這人平日裏人前再為寡言謹慎不過的,怎麽能這樣膽大包天,也不怕叫人聽見。他又感到臉上熱熱的,兩只手捂住臉頰,果真暖暖的。

“姑娘這是怎麽了,臉這樣的紅,不是凍壞了吧。”

“沒有沒有,不要煩我。”

木樨嘆口氣道:“不煩不煩,好好的怎麽發起癡來了。”

娍慈從車上下來,見門口匾額上寫著“穆王府”三個字。

“不是回家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的姑娘,您今日真的傻了不成。不是您說的今日到太後宮裏問過安要到穆王妃這裏找她聊天解悶的嗎?”

娍慈一只手拍頭道:“我是忘了。”

“這是怎麽了,莫非遇到什麽沖撞了。”

“少胡說。”若說沖撞,娍慈知道自己沖撞上了什麽。

含藜仍舊是一身睡袍懶懶的躺在床上,下巴抵在枕頭上,無精打采唉聲嘆氣。

“你老這樣可不行,總要下床活動活動才好。”

“我不要。這日子可怎麽過啊。沒準明年就是要在封地過了。京城待一天少一天了。”

“誰又說真的要你們走了。心放寬些。”

“換做是誰也放不寬心啊。”

“他怎麽樣了,不要兩口子都這樣才好。”

“他這人最是好強,真的難過如何叫人看見。”

“這幾日沒有鬧別扭吧。”

“湊合著過罷了。我連個孩子也給他生不了,還能有什麽底氣和他鬧呢。”

“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你總是吵著他對你不好,我看你們倆好著呢,在外人面前拿腔作勢的。”

含藜也不說話,慵懶的把身旁的一只雪花貓抱在懷裏,好像懶床的小女孩。

娍慈想了想道:“當初在司薰殿住的時候靜王倒是時不時的就往曼婥那裏去。可是從未見過你們家那個來。”

話沒說完,含藜負氣道:“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想看我。”

“那你們婚後怎麽過。先前也沒怎麽相處過。”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有什麽難的。他知道我喜歡他,也知道非要娶我不可。男人只要知道你將會成為他的女人,不管喜不喜歡,總是要對你多加註意的。”

“真的假的。”娍慈表面上雲淡風輕無所謂的語氣,心裏卻想入非非起來。為什麽他總是會感覺到她在看他,難道真的會有感應。今日也是一樣,他為什麽就沒有征兆的回頭。

“所以才會好累,深怕哪裏做的不好要他瞧不上眼。你要知道我有多辛苦。”

“我怎麽看不出來啊。”

“心裏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你說的簡單,他如何知道你喜歡他,你又沒對他講過。就是因為皇後賜婚。”

“只是賜婚他會覺得我是貪慕皇家的榮華富貴,怎麽會以為我是真心喜歡他這個人。不過他這樣自視甚高的人,大概以為是個女人都會喜歡他吧。”

“不要和我說你是不害羞的和他說了吧。”

“難道要我指望他和我說嗎?”

含藜覺得自己到底是出嫁的媳婦,相比過去作姑娘自然多了一些口舌上的權利。她向恒允表白的事情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什麽害羞的。

“我總要讓他知道。即便再情投意合的兩個人,不捅破窗戶紙也是不好的。心心相印,不言之中也不錯,但就是怕有個萬一,萌生誤會就不好了。好像梁山伯和祝英臺一樣。何況他對我並不是很滿意,我若不表露心意,他以為我貪慕虛榮,更加不會對我有好感的。想來我也是沒有臉的。”

娍慈思慮盤算良久道:“你總是傻乎乎的看他,傻子也看得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凡事在別人身上看得清楚,輪到自己就不行了。好些事情該說一定要說。不過這事只有男人先開口,叫我和他講當時我也是無地自容了。”含藜說著臉上也火辣辣的。

娍慈想到自己的境地,竟然和含藜很想象。是她自己先動了情,他那邊怎樣就不知道了。他又是那樣清高孤傲的人,沒準感覺到她喜歡他,現在正在心裏嘲諷她也不一定。自己該怎麽辦,難道要向他坦白,要是他不喜歡自己怎麽辦,自己要不要臉了。可是總是這樣拖下去,如何有個結果?當初冷眼旁觀含藜單相思還很是同情她,現在看來真是看得見別人,看不見自己。

其實她並不知道在皙魚眼裏她也是極為清高孤傲難以接近的人,心裏也在盤算她到底是對自己動了情,還是有意捉弄他。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